探析央行降息潮

2015年1月以来，全球范围内，许多央行纷纷宣布降息。据统计，截至2月14日，共有11个国家宣布了降息措施，其中包括了G20国家中的印度、土耳其、加拿大、俄罗斯和澳大利亚，也有多个欧洲国家加入降息行列，丹麦更是连续4次降息。与此同时，其他部分央行的宽松举措也引人注目：欧央行推出量宽政策，中国央行降低存款准备金率，日本央行维持宽松。除了美国之外的其他主要经济体，均倾向于宽松的货币政策(见表1)。

此轮众多央行掀起降息潮，其根本原因仍然与全球经济增长疲软和需求偏弱的大环境密切相关。进入2015年，全球经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出现恶化迹象。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5年1月更新版的全球经济展望，预计2015年全球经济增速为3.5%，和去年的预测相比被调降了0.3%。图1总结了此轮降息及宽松国家连同美国2015年的增长情况，并列出了各国经济增速同2014年预测相比的调整幅度。不难看出，除了美国之外，所有国家/地区2015年的增长前景都被调降。在更加悲观的预期背景下，各国央行选择降息，是希望借由宽松的货币政策，提振本国经济。

此次降息潮的另一重要原因，是以国际油价下跌为代表的大宗商品价格走低，导致了全球范围内的低通胀。该因素对于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的央行宽松含义不同。

发达国家央行的降息举措主要是对经济体通货紧缩的担忧。在已降息的国家中，所有发达国家的通胀水平都在下降。其中丹麦、瑞典、瑞士和新加坡通胀均出现了负增长，即通缩的情形：丹麦在2015年1月首次出现负值，瑞典在2014年有十个月通胀为负，瑞士自去年9月至今年1月通胀均为负，新加坡则从去年第四季度起通胀就持续为负(见图2)。澳大利亚的通胀水平也在下降，根据其公布的通货膨胀季度数据，2014年的二、三、四季度的消费者价格指数同比分别为3.1、2.2、1.6，呈逐季下降之势。而各央行采取宽松的举措，主要目的也在于对抗通缩，避免经济进一步下滑。

新兴市场普遍尚无通缩之虞，大宗商品价格的走低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这些国家的货币政策空间。在过去一段时间，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在运用货币政策时都面临着通货膨胀高企和经济放缓的两难，前者要求货币政策紧缩，后者则有赖于宽松。大宗商品价格的走低有助于缓和这一两难问题，目前埃及、印度、秘鲁和土耳其的通胀都有所缓和(见图3)，为央行的降息提供了支持。

对于新兴市场国家来说，降息则可能是之前大幅升息的回调。新兴市场国家央行的货币政策与抑制本币升值、防范资本外逃密切相关。央行希望通过超出市场预期的大幅度加息，来阻止国际资本进一步外流，避免本国货币的大幅度贬值。此举短期有助于稳定市场预期，但和实施资本管制相比，国内经济需要承担较大成本。因而，在外部状况有所好转时，央行会选择降息。本轮降息潮中，这种特征最为典型的当属土耳其和俄罗斯(见图4)。土耳其在2014年年初出现本币大幅贬值的情形，央行将基准回购利率由4.25%，大幅提升至10%;俄罗斯在2014年年末出现类似情形，卢布创1999年以来最大跌幅，俄罗斯央行将关键利率由9.5%上调至10.5%，不到一周后，进一步将关键利率大幅上调至17%。此后，土耳其央行进行了多次降息，2014年年末时基准回购利率降至8.25%，今年进一步下调至7.75%;俄罗斯央行则在大幅加息不到两个月后，下调利率2个百分点至15%。

央行降息潮引发了市场对于各国通过宽松政策实施竞争性货币贬值的担忧，并将影响到各国经济政策的协调，不利于全球的经济复苏。除此之外，2013年5月，央行降息潮与贬值潮曾同时出现过，因此，仍需警惕新兴市场国家再现本币贬值潮。

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全球宏观经济研究室